行为艺术三人

文 / 林春

几年前，我在厦大的欧洲艺术中心看过冰岛艺术家思故都·顾蒙逊的行为艺术，其中一件行为作品给我留下深刻印象：“幕间”休息后的静场（下面是第三个行为作品，观者或立或坐，席地而坐，人多且挤）。顾蒙逊从隔间取出台式(摇头）电风扇搁在桌上，又复入取出打气筒(手握式通常给篮球打气之筒)搁于桌旁，接着给电风扇插上电源线，按开关，电风扇摇头发出“呼呼”声，风起。约一分钟，顾蒙逊拿起打气筒追着，迎着，逆着电风扇打气，十分用力，样子滑稽，演毕，众笑，多为滑稽相笑。散场后学生问我如何理解这件行为作品，我说：电风扇的风代表一种大的风潮大趋势，气筒的气表示小股逆流而动势力，这一大一小，一强一弱，思想行为明明白白。行为艺术是当下许多艺术家常做的事，像顾蒙逊既玩行为，也玩雕塑，早期他搞影像艺术。

行为艺术是“由艺术家现场表演的艺术”除此之外没有更精确的定义。说到行为艺术，有一位高大静默的身影竖立在那里，对于幵悟者，他光芒四射深不可测，他就是马塞尔·杜尚。他是第一个把他整个艺术人生当作行为艺术的人。

1963年10月18日 | 《杜尚与聂娃·巴兹对弈》 | 行为艺术 | 美国洛杉矶

杜尚嗜好下棋，有多幅下棋生活(行为艺术）照片，最有名的K《杜尚与聂娃·巴兹对弈》这幅。1963年秋美国洛杉矶。文·托姆金斯写到:聂娃是位二十岁女生，艺术爱好者，她同意脱光衣服与杜尚下棋，她早于杜尚到达，对杜尚的印象是此人温文尔雅。在三轮比赛中她全输了。杜尚从三十一岁起到八十一岁去世，下棋几乎成为生活的要内容，关于下棋老杜有禅师般的语录：“下棋是种视觉变化多端的游戏，这些棋子本身不好看，好看的是下棋这种形式，不过，什么是好看——如果好看这个词可以用的话，好看就是移动。在移动的范畴中存在存一些很美丽的东西，但在视觉范畴中没有。那是对移动或者说对动作的想象，下棋，就是这个移动产生了美，这种美完全存在于人的脑中。”

约翰·凯奇（全名John Milton Cage），美国人，著名实验音乐作曲家、作家、视觉艺术家。1952年，约翰·凯奇的钢琴曲《4分33秒》在马维里克音乐厅首演。钢琴家大卫·都铎走上台，打开钢琴盖，在钢琴边静坐了4分33秒，起身，鞠躬，下台。

约翰·凯奇，美国先锋音乐大师，受铃木大拙禅示开悟，杜尚的崇拜者和同道者。无声作品《4分33秒》是行为和音乐作品之杰作。此作品于1952年8月29日在玛弗里克音乐厅首演，由钢琴家伊文·克莱曼表演。克莱曼款款出场，彬彬有礼向观众致意，台下报以掌声。克走向钢琴，打开琴盖，坐下凝视键盘，33秒不动，接着关上琴盖；又打开琴盖继续坐着不动2分40秒后又关上琴盖;接着又打幵，接下来的1分20秒的静默无声观众爆发了愤怒的喧哗。克莱曼站起关上琴盖，走到前台深深鞠躬，然后昂然退场。整个演出共计时4分33秒。这就是著名的《4分33秒》无声作品。禅宗有“只手之声”公案，讲的是默雷大师让小徒东阳参悟只手之声为何物之事。此公案与无声音乐有异曲同工之妙，凯奇其实是演示了一则禅宗公案让从未开悟的美国人去享用，这些整天幵着福特车吃着三分熟的牛排，听惯了摇滚乐的美国人如何受用得起？

无声是什么，只手之声是什么——此乃万籁之声，你的心声——是无。